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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朱雀桥边野草花

作者:齐齐哈尔诗词网
日期:2020-01-11 22: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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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家闲来无事,便新买些书来打发时间。看着看着便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但凡主角是妓女舞女,作者总是喜欢把这样的女人描绘成虽在泥淖中,我自尤不染的感觉,仿佛大家总是喜欢一厢情愿的相信妓女有着最肮脏的身体以及最圣洁的灵魂,非要有这样神性的人,才可以做主角,才可以有故事。

但是仔细想想,在风月场沉浮几十年,普度众生无数,这样人物的身上,有的只能是人性,不可能是神性。有的故事,为了噱头和照顾读者喜好,塑造的任务不是杰克苏,便是玛丽苏。初看时确实有些新鲜,痴情,善良到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当“真善美”铺天席地而来时,却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朱雀桥边野草花

反观《金大班的最后一夜》里的金兆丽,才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小说一开始,梳着道士髻,把高跟鞋踩得咚咚响的金大班对着夜巴黎的童经理一阵抢白,我脑海里出现的是一个叱咤风月场的厉害舞女角色。刚面对童经理埋怨时,金大班是笑吟吟地解释,毕竟她是寄在夜巴黎讨生活的,面对老板指责,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当然最好。然而童经理对金大班们的迟到却不依不饶,这时金大班在舞厅门口煞住脚一手撑在门柱上,脸上似笑非笑地开言道:“童大经理,你这一箩筐话是顶真说的呢,还是闹着玩,若是闹着玩便罢了。若是认起真来,今天夜晚我倒要和你把这笔帐给算算。”随后金大班打鼻子眼里冷笑一声,开始了她一箩筐的话。教训完童经理她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舞厅。当进入化妆间,金大班来到了自己的地盘,马上又是一副面孔:“娘个东采!金大班走进化妆室把手皮包豁唧一声摔到了化妆台,一屁股便坐在一面大化妆镜,狠狠啐了一口。好个没见过市面的赤佬!”笑吟吟、似笑非笑、冷笑、狠狠地等一连串动作,充分说明了金大班的世故与老道。

上个世纪30年代,在纸醉金迷的上海,在势利刻薄的母亲和好吃懒做的哥哥的逼迫下,为了生计,十八岁的金兆丽成了舞女。在上海的百乐门,玉观音金兆丽是何等的尊贵荣耀,“数遍了上海十里洋场,大概只有米高梅五虎将中的老大吴喜奎还能和她唱个对台”,也不知这个”九天妖女白虎星“迷倒了多少显贵阔少,她一夜转出来的台子钱比秦雄在海上漂泊几年赚得都多。当红舞女的璀璨生活,五陵阔少们对金兆丽一掷千金,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恨不得用金条搭成天梯把月牙儿给摘下来。

那时的金大班,是华丽招摇的蝴蝶,翩翩飞舞,同时也是个热情、求实、执著于生的女人。她活得很认真,虽沦为舞女,不甘堕落,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和好胜性情。正是因为她认真执著地生活,我们看到了这位出入风月场而又保持着善良心、拥着梦前行的金大班。正是因为金大班的自尊心和好胜性情,她才没有随众姐妹一般去捧棺材板。


《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朱雀桥边野草花

但是在和同样单纯的富家子盛月如恋爱后,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在家庭等级面前粉身碎骨。被母亲和哥哥强迫打掉腹中胎后,“有点不像以前的金兆丽”了,在地狱待久了,玉观音也难免沾染些恶习。伤风败俗的事,金大班干了不少,也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但在那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一个弱小女子又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多半是五陵阔少自找罪受。这个上海舞厅的“玉观音”渐渐成了台北的“金大班”。金大班的那一段往事,是光彩照人的,也是悲凄惨痛的,是难忘的,是不堪回首的。金大班的这最后的一夜,看着新舞女的遭遇,想起了自己上半生的故事。

当知道被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朱凤被人睡大肚子后,金大班气得大骂起来。紧接着问了朱凤两个问题,一个是人去哪了,一个是留下什么东西没有。劈头就问人和财,是因为有过同样经历的金大班知道在这时候什么才是重点。人财两空是金大班有过的教训,也是她不愿再看到的,然而故事还是一模一样的发生了,犹如血一样在传递和流动。她心疼朱凤不听她的劝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为了朱凤将来的生活,金大班让朱凤打胎。可从朱凤的目光和神态中,她读出了朱凤对香港侨生的爱,她没有如当年她妈那样强迫朱凤打胎,而是给了朱凤一只一克拉半的火油大钻。也许有人会说,金大班的这种善很小,很狭隘。但是如果你在金大班这样的环境中,或许早就臣服于现实的安排而自暴自弃,变得阴暗且偏激。忘记那些力所能及的善良。


《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朱雀桥边野草花

我常常感到白先勇笔下的主人公多少带有世事无常,人生若梦的消极因素,也许和他的生活经历有关。白先勇出身于官宦世家,经历了荣华显贵的生活,随父迁台后又目睹了国民党遗老遗少的穷途末路。生活的大风大浪,造就了白先勇的人生若梦、命运并非个人意志所能主宰的悲观意识。同时,白先勇又深受西方现代派的影响,虚无悲观加之背负中国五千年的历史重负,又给作品带来了厚重的沧桑感。

一个女人误入了风月场已是一种不幸,金大班在抗争,一直不服命运的安排,怀抱着年轻时奢侈的梦滚爬守望了二十年,却输得一塌糊涂,赔了夫人又折兵。青春不再,年华已逝,一个四十岁女人想拥有的安稳,早已不是秦雄一个小船员靠跑海所能给的了。金大班只能感叹要是十年前她碰见秦雄那么个痴心汉子,也许她真的就嫁了。一个处世练达的舞厅大班,一个不能再等着恋爱的四十岁的女人。终于抵不住岁月的摧残,最后选择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还算老实诚愚的华侨,准备过“新”的生活,不心甘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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