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青春斗》海报 尝试写出不一样的青春剧
——谈电视剧《青春斗》的编剧创作
孙建业
电视剧《青春斗》是我跟赵宝刚导演的第三次合作。接到导演的邀请后，自诩对导演风格“了如指掌”的我预计3个月便可轻松完成剧本，没想到一写就是3年。
期间数十易其稿，几近崩溃，删掉的文字几乎五倍于定稿的剧本，最终呈现为播出的38集。创作过程之所以如此煎熬，源自导演和我们编剧团队一个共同的创作诉求，就是要尝试写出一部不一样的都市青春题材电视剧。整体可概括为一个“真”字，具体可阐释为真实、真情和真诚。
电视剧《青春斗》角色海报
真实是这部剧的创作基础。导演在构思这部剧的过程中，采访了很多90后年轻人，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素材。而我自2013年起便在高校任教，日常接触的均是90后学生群体，也大致了解90后大学生的生存状态和生活心态。整部剧的大部分情节都取材于当下真实的人物或事件，并非凭空捏造或臆想。
为了进一步营造真实感，我们还采用了相对写实的“小情节”手法，对人物的塑造力求做到有性格但没“标签”，有魅力但不“起范儿”，既不设置固定的对手或反派，也不刻意建构过于戏剧化的规定情境，只是让人物置身于日常的学习或工作环境，依据人物之间不同的观点和态度引发矛盾，遵循人物的性格和逻辑推进故事，在生活的流逝中自然地展现人物的命运和变化。
电视剧《青春斗》角色海报
所谓“无巧不成书”，任何故事都离不开巧合。对此，我们的解决方案是尽量淡化巧合的戏剧痕迹，让巧合与人物的欲望相关联，令巧合也具有日常性和命运感。尽管“太阳底下无新事”，但我们在关键情节的处理上，也尽力规避俗套，做到故事的“似而不同”，既满足观众对某个情节的预期，又不让观众轻易猜测出真正的故事走向。比如向真和赵聪的感情线，观众虽然能够通过先前二人美好相处的剧情猜测出他们会最终分手，但二人究竟是为何分手、如何分手，相信大部分观众只有看到最后才能知晓答案。
真情是这部剧的创作基调。赵宝刚导演的作品向来都是以情感为核心，这部也不例外。不过与其之前的作品以及其他同类题材作品相比，这部剧我们更加注重“接地气”的真实情感表达。
首先是爱情。尽管剧中设置了许多浪漫元素，但对爱情的诠释却基于现实主义的观念。我们试图通过剧中5个女孩的爱情经历来呈现爱情与现实之间的微妙辩证——再美好的爱情，也无法逾越现实的屏障。但如果没有爱情，现实也会黯然失色。
电视剧《青春斗》角色海报
其次是亲情。剧中最主要的亲情关系，就是向真母女和丁兰母女。向真母亲具有当代意识，较为开明，鼓励孩子出去闯荡。丁兰母亲则相对保守和传统，只想女儿留在身边给自己养老。我们希望通过两个母亲的对比，折射当下年轻人与家庭之间的矛盾。但我们在塑造父母形象时，并没有对其过分妖魔化，用父母毫无道理的“作”来反衬子女的无奈，仍然是基于人物自身的逻辑和情感立场，让观众看到父母“作”或者“恶”的缘由，即便是看上去最蛮不讲理的丁兰母亲，也能令观众站在她的立场上感受到她的情感和现实困境。
电视剧《青春斗》角色海报
最后是友情。虽然剧中的主要角色都是女性，但我们在建构5个女孩的友谊时，并不去迎合诸如“塑料姐妹花”“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之类对女性的刻板印象，而是努力呈现生活中男女之间均存在的共性化的友情，例如“见面互相拆台，背后相互扶持”等，令剧中的友情更为真实和纯粹。
电视剧《青春斗》角色海报
真诚是这部剧的创作态度。3年的剧本写作期间，我和导演无数次推翻既定的情节设置，哪怕是已经确定通过的剧本，一旦发现问题或者稍有不满意，就必须重新来过。
比如剧中最早的一个设定是丁兰的男朋友高原第4集就被车撞死。从一开始我就认为该情节和全剧真实的氛围不符，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于是就暂时保留。直到剧本定稿打印的前夕，导演也对这个情节耿耿于怀，可如果这会儿再调整，会导致丁兰这条人物线全部发生变动，并牵扯到其他相关人物的戏份，工作量非常大。但我和导演讨论再三，还是坚定认为必须修改，于是我们再次重写了丁兰和高原在撞车之后的所有情节。而这些情节现在看来无疑是剧中最动人的段落之一。
即便如此，整部剧还是有许多当时并未被发现的问题和缺憾。此外，真诚也是剧中人物的主要特点，即剧中人物的行为动机均是“真诚”的。即使是伤害对方的行为，也是有着“真诚”的出发点。我们在剧中设计了一组反复出现的对白——“你是真诚的吗？必须真诚”，来表达真诚是一把双刃剑，借此凸显生活的复杂性。
电视剧《青春斗》剧照
“真”还体现在整部剧的立意上。以往类似题材的国产影视作品，大多是用相对理想化的方式叙述主人公如何走向成功的励志故事。可生活中的成功者毕竟是少数，尤其是正值青春的年轻人。该剧原名叫《向前进》，但写作过程中我们逐渐意识到“向前”还是一个过于功利的指向，遂改名《青春斗》，希望能让年轻人意识到奋斗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年轻人更需要在奋斗中成长，而不是成功。
电视剧《青春斗》剧照
因此，这部剧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者，5个女孩不是经历了情感的失败就是遭受了事业的挫折，却从中收获了经验和教训，具备了未来可能成功的条件或潜质，这或许才更接近真正的青春。原本我们设置了AB两个结局，一个是相对圆满的浪漫结局，一个是更为开放的现实结局，虽然前者更煽情，但出于“真”的考量，导演最终只拍摄了后者。
电视剧《青春斗》海报
由于整部剧没有一条贯穿到底的故事主线，而是采用了生活流的方式阶段性地展示人物群像，对于习惯大情节作品的观众而言稍许会有些“冒犯”。剧中并不美好和浪漫的青春呈现，也可能会让传统青春剧的年轻受众有所“不适”，但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次“渐进青春原貌”的尝试，拓宽国产都市青春题材电视剧的创作边界，以期对未来相关影视作品的创作有所裨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