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雪的那些记忆

在经过气象部门一次又一次的预报后，修水的雪终于落下来了。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感到来得突然。一场无声的姗姗来迟的大雪，像喜讯一样把我从暖梦中唤醒。清早起来打开大门，顿时惊艳了我的目光，只见漫天鹅毛飘落，远山近土玉树琼花。一个白皑皑的世界展现在我的眼前。那美景，那壮观，就像是一幅描绘得淋漓尽致的靓丽图画。

好大的雪，好美的雪！

无法描述它那晶莹的壮阔，给大自然带来美丽的奇观；只感受到世间一切鲜活的生命，瞬间在它那剔透的的怀抱里睡着了。

寒风卷起漫天雪，窗台飘撒落闲花。落地无声的雪，掩埋了昨天还是喧嚣的世界；飞舞的雪飘混沌了天地，沉寂了人间。也许是时间太早，路上少有车辆通行，亦或走来一二个行人，都会蜷缩着身子脚步匆匆。

这是一个美得醉人而又显得寂寥的景象。让人仿佛走进了柳宗元的诗中：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有人说，冬天是一个萧条的季节，这有点片面。在这个季节里，每年都会给大地创造一幅或多幅壮观的美景。而这美景，会使庄稼人来年丰硕的收成。瑞雪兆丰年嘛！所以在少雪的江南，每年冬季来临，农户人家都会期盼下一场来得适时的大雪。

我很喜欢大雪，既是因为它的美丽壮观，同时也因为它曾给我留下许多难忘的童趣。这雪世界里的童趣，尽管已是很久远的往事，但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打雪仗，堆雪人，这种游戏伴随着我从童年走向少年。早年时的天气比现在更冷，即使冻得脸上通红，手掌发紫，我都会和小伙伴们乐此不疲。有几次，我和小伙伴们在鹅毛大雪中堆雪人，当爷爷撑着大伞来找我时，已分不清谁是雪人谁是我。

每当看到这情景，爷爷就会大声骂我。这时奶奶总会出现，她就会责备爷爷：伢崽姑娌雪里跳，如果你小，比他们还要戏得起劲哩。

吃冰条也是我们童年时最喜欢的玩作。每年下大雪，屋前屋后的树木，都会被厚厚的积雪压得深深地弯下了腰，而积雪下的树枝上，总是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条。

这时我们几个小伙伴， 就会拿起木棍把冰条从小树枝上敲下来。冰条掉在厚厚的雪地上不会摔碎，也不会弄脏。我们捡起来就吃，尽管吃在口中化成冰凉的寡味的淡水，小伙伴们却都吃的津津有味。有时还会比赛，谁吃得多就算谁赢。所以即使嘴唇冻得特别麻木，我们都会拼力大口大口的猛吃，绝不服输。

下雪天让我最开心的游戏，就是抓小鸟。

大雪停下之后，天开始放晴，懒懒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呈现一片淡淡的浅黄色。这时，久困在屋檐的小鸟已是饥饿难当，开始飞来飞去寻觅食物。

有一次爷爷说要抓个小鸟来给我玩，于是在刚停雪的那一天，找来一个米筛，折断一根长短适当的树枝，来到屋前的场地上。他用树枝撑起米筛，再在米筛下面放一团米饭，又用一根长长的细绳拴在枝条上，完后对我说：走，我们到屋里去。说完就把绳子的另一头捏在手中牵到屋里，并嘱咐我不要作声。

我好奇的望着爷爷这些动作，进屋后又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外雪地上那个米筛。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开始有几只小鸟围着米筛飞来飞去上下盘旋。没过多久，奇迹出现了，竟有两只小鸟俯身飞进了米筛下，对着那一团米饭猛啄。这时，爷爷飞快地将手中的绳子一拉，扑的一声，小鸟牢牢地被盖在了米筛下面。

爷爷把抓到手的两只小鸟，放进了早先就做好的鸟笼里。望着笼里上下扑跳的小鸟，我的心里高兴极了。我特别喜欢玩这种小鸟，连晚上睡觉都要把鸟笼放在床边。以后几年，只要是下了雪，我都会缠着爷爷捉小鸟来给我玩。

每年最冷的天莫过于下雪天。每到这个时候，爷爷就会叫奶奶炒上几个小菜，提上一壶老酒坐在火炉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有时，爷爷还会戏虐的把酒杯递送到我的嘴边，叫我喝点，说酒能够御寒。这时旁边的奶奶就会发怒，说你这老鬼呀，自己想喝酒，巴不得天天下雪，你不要教坏了孩子哟。爷爷呢，就会嬉皮笑脸的回应：我祖宗八代都是会喝酒的，这可不能失传罗。以后我的坟前，还指望他拿酒去敬奉哩。不学会喝酒，他怎会记得。

尽管奶奶责怪，说真的，有时我还真会听爷爷的话，从他的酒杯中饮点酒。我想我以后喜欢喝酒，这应该归功于我的爷爷吧。

雪年年都会下。在雪的流年里，我从童年走向了老年。

望着眼前这雪花漫天飞扬的世界，尽管寂静无声，我却内心翻腾。久远的往事，像图画一样一幅幅浮现在我的眼前。那胖墩墩的雪人，清凉凉的冰条，米筛下扑腾乱跳的小鸟，和品着爷爷那呛人的老酒，这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谁说白雪无味，而这些久远的味道却酽酽地沉淀在我的记忆里。

古城旧梦出品

特约作者:陈锡勤

作者简介:笔名陈夕琼，江西修水上杭人，《古城旧梦》特约作者。爱好文学，曾在《江西日报》、《江西法制报》发表过散文《童心》、《我心中的黄手帕》和散文诗歌《金秋颂》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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