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化丨南京科举遗迹上江考棚与下江考棚溯源

江考棚和下江考棚

是明清时期科举制度在南京的遗迹。

明代的科举考试分四级进行：第一级为童试，包括县试、府试及院试三个阶段，分别由知县、知府及提督学政主持。录取者称生员，俗称秀才。第二级为乡试，每三年在各省举行一次，称为“大比”，在省城举行， 由皇帝派正副主考官主持，通过乡试者授予“举人”的出身资格，第一名为解元。第三级为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国家级别的考试，每三年在京城举行一次， 由皇帝特派正副主考官主持，参加会试的必须是举人，录取者称“贡士”，第一名叫作“会元”。第四级为殿试，殿试又称廷试，是由皇帝亲自主考的最高一级的考试，凡是在会试中取得贡士资格的人均可以参加。明代殿试的名次分为一甲、二甲、三甲。一甲三人，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均赐进士及第出身；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一至三甲通称“进士”。中进士者都授之以官衔。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二甲、三甲皆为翰林院官员。

值得注意的是，明清时期，从第一级到第二级考试，并不是所有的省属各县生员均可在大比之年参加乡试，而必须通过在此之前举行的预试，预试合格的方能参加乡试。乡试在省城进行，预试亦多在省城进行。但乡试在贡院进行，而预试则在所谓的考棚进行。

明初，南京作为都城，是全国的政治中心。安徽、江苏两省位处京畿，其生员均来南京参加预试。因此，南京在明、清两代在今中华门内东侧一带设有上江考棚和下江考棚分别供两省生员参加预试，安徽生员在上江考棚预试，江苏生员在下江考棚预试。所谓上江、下江之分，是根据两省沿长江的位置，因安徽在南京之西，居长江上游，习称上江；江苏处长江下游，故称下江。当时更有许多富户人家，为了科考，在上江考棚和下江考棚一带筑巢而居，从而形成了风格独特的明清风格的古建筑群，只不过不少富户的建筑在后来破败，有些则毁于战火之中，留存至今的较少。 三年一次的乡试，都是在阴历八月举行，又称“秋闱”；而举行预试的时间则在该年的二月，所以多数应试者在乡试的前一年就来到南京，租赁房屋，进行复习、交际及游乐等活动。每届此时，上江考棚及下江考棚附近熙来攘往，文士如云，贡院所在地的秦淮河、夫子庙一带更是热闹非凡，文化事业与商业相互促进，加速了南京都市的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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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位于南京夫子庙之东

是夫子庙地区三大古建筑群之一

科举时代考试的场所叫“贡院”。明代江苏、安徽是南京畿辅，故苏、皖两省的举子都齐聚南京参加乡试，争相夺魁，南京的乡试考场便称为“江南贡院”。永乐十九年（1421），明政府迁都北京后，南京成为留都，江南贡院仍为江南乡试所在地。后来，科考士子年年增多，原有考场越来越不够使用。永乐皇帝在迁都时，大兴土木，扩建贡院建筑，使之初具了大型考场的规模。从永乐年间起，江南贡院就与北京的顺天贡院以“南闱”、“北闱”并称于世。

清代同治年间，重新扩建贡院，范围更大，居全国各省之首。贡院东起姚家巷，西至贡院西街，北至今建康路，南至贡院街。贡院呈正方形，内有供考试用的“号舍”（俗称考棚）20644间，可同时容纳考生 2 万多人。

明远楼是贡院内楼宇之一，是贡院中心所在地，每届考试，执事官员驻此，负有全贡院发号施令和警戒的责任。此楼修建于明嘉靖十三年（1534），为正方塔形、三层木结构建筑，距今约 470 年，仍然保存完好，是我国目前所保留最古老的一座贡院考场建筑。考试期间， 监临、监试、巡察等考官登楼监视，居高临下，“白天摇旗示警，夜晚举灯求援”，稽查士子有无私自走动往来，执役人员有无代为传递通关节舞弊之事， 以防止考生作弊、骚乱。由于明远楼地位与作用的特殊性，使得贡院内和院外一定范围的建筑，在高度上均一律不准超过明远楼。

江南贡院占地最广、建筑最多的要算“号舍”。号舍处于明远楼东西两侧，是考生们白天考试、晚上住宿的场所。号舍以五六十间至近百间为一列，形如长巷，故称“号巷”。每巷用《千KEJU WENHUA 人物与史迹文字》编号，惟“天”、“地”、“玄”、 “黄”、圣人名讳以及数目文字和凶煞 诸字如“荒” “吊”等避讳不用。有时考生很多，临时搭盖芦席棚，谓之“棚 号”。两排间留成长巷，宽约四尺，容 两人擦肩而过。巷口还置号灯和水缸。号舍屋顶盖瓦，每间隔一砖墙，无门，一律南向排列。考生按号入座，自备油布充作门帘，以防风雨。舍内砖墙两壁离地一、二尺之间，砌成上下两道砖缝，放有上下两层木板，板可抽动。白天考试，上层木板代替桌几伏案写作，下层木板全当坐凳；晚上休息，取上层木板 并入下层木板，便可作床夜眠。考试期间，考生伙食自备，考生一般只带干粮充饥。如此这般，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考生食宿作文均要在鸽笼一般大小的号舍里进行，其艰苦可想而知。

为防止考场内外串连作弊，江南贡院建有两道高高的围墙，两墙之间留有一丈多宽间距，形成一圈环绕贡院的通道，围墙的外面也留有一圈空地，严禁百姓靠近和搭建，这就是沿用至今的“贡院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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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贡院的情况之后

我们再来考察一下考棚的历史

上江考棚在南京前后共有三处，清代前期，上江考棚设在城西朝天宫附近的皇甫巷；陈作霖《运渎桥道小志》记曰“皇甫巷，以南唐皇甫晖所居得名。后入元文宗潜邸，故又名王府巷。巷中旧有上江考棚为安徽诸生录科之 所。”1982年冬天及 1984年夏天，曾在王府巷附近发现两块“上江考棚”界碑，确证这里曾是上江考棚所在地。太平军攻占南京后，东王杨秀清曾有将东王府迁往上江考棚的打算，后不知何故，未曾入住即迁往别处。翼王石达开在天京的翼王府曾多次搬迁，据说曾在上江考棚居住过。

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同治四年十月，上江考棚搬往城南的三条营，该处至今仍称上江考棚《南京市地名录》有上江考棚地名，并注“南起新民坊，北至剪子巷。清朝科举时，上江考生宿舍设此，故名。旧名方家巷。”上江考棚，虽然仅只是个街巷名，但却是一条古街巷，周围有沈万三等众多名人的故居。

同治十二年（1873），上江考棚又移往中正街《同治上江两县志》卷五记曰“中正街北有万寿宫、火神庙、八蜡庙、上江考棚。”当时的上江考棚由安徽士绅捐资重建而成，所以建筑系清代风格。清末废除科举后一度闲置，张謇曾于此办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即河海大学的前身。王东培《里乘备识》记云：“上江考棚，安徽督学试士录遗之所。改为安徽公学，中有明恕堂额，石埭陈艾书。今存。考棚屡易地，今在中正街。”这说明，上江考棚在中正街即今之白下路，一直未变。至其改为安徽公学（后改安徽中学，即现在的南京市第六中学）， 则是 1923年的事情。当时安徽旅宁人士以上江考棚系由安徽士绅出资捐建为 由遂在此成立安徽公学，聘请陶行知、 姚文采为正、副校长。陶行知在1923- 1927年任校长期间，曾多次在此给学 生讲话。1946年6月陶行知在上海逝世。为了纪念陶行知先生，原上江考棚的正堂改名为“行知馆”。由此看来，作为行知馆的上江考棚正堂，至今已有将近 140 年的历史，但是，几经搬迁和社会 的变化，这里上江考棚的名字也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所幸的是，作为江苏秀才们预考举人的下江考棚地名却因考棚未发生迁移而得以保留下来。在古城南京的城南，有一条东西向的小巷，它西起中华路，东到信府河。这条小巷长不过百米，门牌号也仅有一二十个，巷内住着百来户人家。这条巷子的名字就叫做下江考棚。这个名字在南京众多的街巷中很不起眼，但它的历史比现在看到的上江考 棚遗迹还要长，并且在明清时期还是很有些名气的，预试是科举仕途争竞的关键，是决定秀才们前途命运的地方。但是，这个名字能够留传至今实属不易，据沈韩峰《新亭闻见记》云“旧以抄没内官（按：即太监）私宅为总督府。武宗南巡时居之，因改督学署。万历乙末 （1595）移句容。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 改归城中。有明学政题名碑。其右侧为南宋著名理学家程颢的祠堂。”据《同 治上江两县志》卷十一，太平天国时期，下江考棚遭到破坏，同治四年（1865）重建，同治六年又增修扩建，扩建后的 下江考棚共有 117 间房屋，规模不可谓小。据王东培《里乘备识》，辛亥革命 以后，下江考棚被改为织布厂，织布厂未用的余屋又改为积谷大仓。现为南京市第一医院所在地。

下江考棚及其附近地区有着浓厚的文化底蕴。在巷子西段北侧，旧时曾有始建于南宋淳熙二年的明道书院（又名程子祠），内奉理学大家明道先生（程 颐）。这座书院与岳麓、白鹿洞、象山 等当时著名的书院齐名。光绪三十一年（1905），清政府在这里办起了程子祠学堂。1929 年，当时的国民政府将学堂改为考棚小学。1956年，这所小学被迁至长乐路十一号，而原址则让给了位于学校东边的南京市第一医院。

南京市第一医院在下江考棚的中段，座北朝南，原先叫南京市立医院， 是由当时国民政府筹款，于1934年建立的。医院时占地 18 亩，为南京首家公立医院。日占时期被改名为同仁医院，后移交给汪伪政府，并被更名为南京市戒烟医院。抗战胜利后，院名恢复为市立医院。南京解放后，人民政府接管了这所医院，并将之更名为南京市第一医院。

在下江考棚的中段，还有当地儿科圣手张祖柏的故居。张生于上世纪初年，他继承了祖传的儿科医术，并融合了新的医学知识，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进行治疗；对于儿科的一些疑难杂症，他都能够手到病除，深得百姓的信赖。后来，张祖柏就成了有着儿科圣手称号的名中医。张健在时，找他看病的人得排上很长时间的队。

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周围繁华的闹市包围着目前的下江考棚巷。往昔士子们之乎者也的朗朗读书声在巷子内早已消失了。由于南京市第一医院的大门由巷内移至长乐路，就医者熙熙攘攘的往来景象在这里也不再能够看到了，下江考棚日益成为一条在喧嚣闹市中的僻静小巷，默默地向人们述说着它的悠悠往事和逝水年华。